马宇鹏：我爱家乡茱萸红 _晋城频道

我爱家乡茱萸红

晋城马宇鹏

九月九日，佩茱萸，食蓬饵，饮菊花酒，令人长寿。

—— 《西京杂事》

记得小时候，八九岁的样子，我和两个小伙伴、一群成年妇女一起去下泉的泊池里浆洗衣物，一池水清凌凌的，池周围被一圈青石块围着，池旁边长着许多碗口粗的柳树，妇女们坐在柳树下青石块上浆洗衣物，嘴不停手也不歇地忙碌着，张家的长李家的短，说得眉飞色舞，津津有味。有时还会像得了“喜症”般传染了一样，哈哈哈地一个劲地笑个不停。我们不知道她们说的有什么好笑，便爬上柳树上去玩耍，折些嫩绿的枝条下来，小心翼翼地做我们的“柳笛子”。“柳笛子”在我们的童年里的趣味和快乐，现在的孩子是体会不了的。那可是一种不花钱的玩具。做柳笛子的关键，就是把柳枝条上的皮，揉揉捏捏，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破损，然后把它完完整整地脱退下来，这技术考验的是人的耐心和细心。脱下来的枝皮，粗细不等，长短不一，我们会把它剪成一段一段的，然后，放在嘴上，腮帮气息均匀收放自如，无师自通地吹出各种各样，像百灵鸟唱歌一样美妙婉转的声音。

那天当我们疯累了的时候，妇女们的衣物也都浆洗完毕。她们把浆洗过的衣物，花花绿绿地晾晒在不远处的草坡上。女人是不能闲着的，手上闲了，就嘴“灰（想吃点）”起来，想吃点啥淡淡嘴。

这时，有个俊俏的邻家嫂子就喊我们过去，问我们想不想吃好吃的？我们点点头，当然想。她用手指了指远处山岗下的一颗大大的软枣树，说就是那棵树，下面有一大片红丢丢的东西，可好吃呐，你们腿快，快去给大伙儿摘些回来吃！

我们仨听罢，身体里饥饿的欲念即刻被激活，都两眼放光，一下子来了精神，撒开脚丫子就往山岗下的那棵树下狂奔。来到树下，果然看见有一片灌木丛里有许多“红丢丢”的东西，果实呈椭圆形，一个挨着一个，看上去还都很清纯饱满，它们的品相，早已让我们垂涎欲滴，我们便先尝了尝，真是不尝不知道，一尝吓一跳：真酸！这哪是什么好吃的东西？分明是那个俊俏的邻家嫂子捉弄诓骗我们！但是，既然来了，就不能空着手回去吧，对，多摘些回去全给她，看她怎么吃！

我们憋着一肚子的怨气，三下五除二，一会儿功夫，每个人身上的口袋就都装摘得满满当当的，足足有二三斤！

返回来时，我们把摘来的“红丢丢”，一股脑儿的掏出来，她赶紧欢天喜地的用一块围裙铺地上接着，像一座光彩夺目耀眼的“红丢丢”的小山。她转过头笑盈盈地问我们：好吃吗？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表达了我们的怨气：好吃个屁？酸死个人！

俊俏的邻家嫂子这时候笑了笑，然后和颜悦色的说，这是山萸，是一种中药材，嫂子配药引要用，才耍了个心眼哄你们去摘的。不过，这山萸还能“避邪”，回头嫂子用红布给你们每人都缝一个“护身山萸囊”，你们一年四季都戴在身上，保佑你们年年平安！

“避邪”一说显然是不能说服我们的，我们不要她这些“口惠而不实”的东西，我们要的是她诓骗我们“可好吃呐”的东西！

俊俏的邻家嫂子见我们脸上写满失望，甚至还有冷冷翻着白眼的表情，突然说，罢罢罢，真是小鬼难缠呀，转过身去，给你们好吃的！我们竟然都听话地鬼使神差乖乖的转过了身去，等我们又一次听她的口令转回身时，她的手里便像变戏法似的，有了几个胖嘟嘟的“冰糖”。虽然那时候，拿一毛钱到供销社，就能买到八个冰糖，但穷人家的小孩子，谁也没有本事弄到这笔“天文数字”的巨款。嫂子嫁得好，他男人那时在通义硫磺厂上班有活钱，她手头上宽裕些自然不意外。

我们每人如愿分到了嫂子给的两块胖嘟嘟的冰糖。嫂子没有失言，兑现了她“可好吃呐”的承诺！这天大的惊喜，让我们手舞足蹈地高兴了好几天。几天后，俊俏的邻家嫂子果真送给我们每人一个她亲手缝做的核桃大小的“山萸囊”。

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知道山萸。

百姓口中的山萸，其实就是茱萸，茱萸又分为山茱萸和吴茱萸两种。家乡的茱萸，属于山茱萸，又名“越椒”“艾子”，为山茱萸落叶小乔木植物，它开小黄花，果为椭圆形，红色，味酸，可入药。果实称“萸肉”，俗名叫枣皮。味酸且涩，性微温。用于肝肾亏虚、腰膝酸软、阳萎；既能补精，也可助阳。还可以用于遗精滑精、小便不禁，虚汗不止等。若再配上其它三味中药可及时治疗妇女崩漏、月经过多等疑难杂症；为收敛性强壮药，有补肝肾止汗、止血等功效。它在我国分布很广泛，许多人见过，也许还吃过，只不过是不知道它的学名罢了。山茱萸的果实长的像枸杞，它虽说是一种药材，但也能药食两用。既能泡酒喝也能当辣椒吃，烹饪时，适量放入少许，饭菜立马变得活色生香成了美味佳肴。

早年困难时期，人们经常有青黄不接、吃不上饭的时候，为了充饥，好多人就悄悄的进了后山，下了后沟，逮住什么吃什么，什么“四月红”、山萸、枸杞、酸枣、棠棣、沙棘……只要前人尝过，没有中过毒或者药性反应不大的，都敢去乱吃一通，先稳住饥再说。

由于野生的山茱萸和枸杞分布较多，颜色鲜艳，成熟的时候，红丢丢的一片又一片，非常引人注目，很容易就被人们寻找到，所以成了人们解馋、采摘药材时的首选。说来也怪，只要有长山茱萸的地方，生长规模会一年比一年茂盛，有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意境。

山茱萸在我们家乡可以说是漫山遍野，它的踪影，随处可寻。

在离县城50多里地的蟒河村，野生山茱萸的生长历史就很久远，已经有了上千年。繁衍生息、生长成的野生山茱萸树木至少也有上万棵之多。

村中有一棵硕大无朋的，拥有枝繁叶茂树冠的老茱萸树，据专家考证，它的树龄已经超过500多年。至今仍然年年挂果200多斤。它的古树名树保护牌上明确标明了它的保护等级为一级。多年前，由于这棵“山茱萸王”的医药价值被专家经过无数次比对后发现了它有最纯正、最经典、最优质的成份后，阳城县中医院就独家认购了它，专门为它树碑立传，记录、研究着它“延年益寿”的长寿秘方和“老当益壮”后仍能“精力充沛”结出优质纯正的“累累硕果”的客观规律。并尊封它为“山茱萸王”。既然能称为王，自然是方圆百里为首的、基因最强、影响最大的，维乃是王嘛！

上世纪70年代，蟒河村的旅游业还未兴起时，山茱萸的收入是村集体经济收入的重要来源。由于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山茱萸树，难免会引来外村、外省人的惦记和觊觎。特别是到了收获的季节，他们往往会结帮搭伙，有备而来，白天踩点，晚上出击，有望风的，有摘果的，经常一得手，就有上百斤的山茱萸被掠夺走，村集体损失较大。特别是过了霜降，山茱萸果成色最好的时候，茱萸树上的叶子经秋风一扫，已经落得干干净净，一眼望去，漫山遍野都是“祖国山河一片红”的景象：“红丢丢”的红茱萸果像映山红开了花一样，衬托出红的山、红的坡、红的沟、红的壑……山河如画，尽收眼里，分外妖娆！

为了保卫茱萸果，保护集体收入，大队给每家每户都配发一杆枪，几发子弹（鸣枪示警用），站岗放哨，人人参与，户户联动，白天防守，夜晚巡逻。总算是有效地捍卫和保障了村集体经济收入来之不易的“山茱萸”之果。

俗话说“春赏茱萸夏看影姿秋观红果冬品白雪”，简简单单一句话，却道出了山茱萸在一年四季里季节变化中美轮美奂的唯美品质。

山茱萸虽然是野果，在民间却有很多内涵：它有“长寿”“强健”“报答”“感谢”“彼此相爱”“富贵吉祥”“驱邪逐恶”“逢凶化吉”“引来幸福”等多种寓意。

每年农历九月九，是中国的传统节日——重阳节。

《易经》中把“九”定为阳数，九月九日，日月并阳，两九相叠，顾名重阳，也叫重九。在古人看来，孤阳不生，独阴不长，重阳节就成了一个大凶的日子，需要避邪消灾，逢凶化吉。随着历史的发展，人们再经历重阳节时，已经由过去“避邪消灾”的观点渐渐转换到“延年益寿”的思路上来了。所以，才有了“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令人长寿”的记载。

近年来，旅游业发展强劲蓬勃，带动了许多产业的迅猛发展。山茱萸产业也不例外，由于家乡政府的正确引领，阳城县的山茱萸种植业有了长足的发展和长期目标规划，成了百姓致富路上的好帮手。阳城的山茱萸也成了中国农产品的地理标志性产品，成了山西的著名特产。阳城县名副其实成了中国北方唯一的山茱萸原产地，形成了自己的特色：它的山茱萸以色泽鲜红、个大肉厚、质干油润、药味纯正而著称。其血色素含量高，药性品质好，马钱苷、血色素之高，属山茱萸中之上品。因此，素有“阳城红”“华萸”之美誉。国家领导人曾多次以它作为礼物赠送来我国访问的外国政要首脑。阳城的山茱萸还在日本、东南亚等海外地区都享有很高的声誉。

嫩蕊金黄惹人爱，串串果红赏者馋。

山茱萸作为家乡百姓喜爱的“掌上明珠”，致富路上的“得力助手”，我相信，在国家实施的乡村振兴战略中，在“以产业兴旺为重点，生态宜居为关键，乡村文明为保障，治理有效为基础，生活富裕为根本”的向前发展完善中，山茱萸一定继续会给我们的生活“引来幸福”，使人们的生活锦上添花！

我爱家乡的山茱萸！更爱家乡漫山遍野的茱萸红！

[编辑：彭欣]